【顺懂】Desperado（亡命之徒）·18
前文：17 这章疯狂OOC，慎。
是血腥气。
李懂鼻子动了动，那点血腥气像浮在水面的的单薄水草，在这一片暧昧里浮浮沉沉的冒头，随着顾顺给他擦身的动作远远近近地飘过来。
血腥味极淡，被压在肥皂和烟草的味道下，从他鼻端晃过的时候会叫人以为是错觉，李懂能闻到多半还是靠了一种微妙的直觉。
他对沾了血的人很敏感，这种直觉并非天生，而是环境使然。
“今天很辛苦啊，毛巾我自己洗就好，你回去睡吧。”
顾顺就坐在床边，手里还搭着热毛巾。昏暗的台灯光垂下来，流水一样铺在客卧里。
李懂伸手去拿那块毛巾。
顾顺握住他的手腕，带着粗糙枪茧的手抵着他的脉搏摩挲几下，顺着他的腕骨摸上去，揉过肘弯，伸进他睡衣宽松的衣袖里。
袖子被他撩起，茧子磨在李懂手臂内侧，带起一点微妙的痛痒感。李懂下意识的瑟缩一下，左手扣上顾顺手腕，阻止了床边的人继续动作。
“刚刚才用热毛巾擦过，手臂怎么还是这么凉。”顾顺还握着李懂手臂上，轻轻捏了捏。
李懂的脸几不可察的僵了一下，所幸灯光黯淡，并不明显。
“白天陆琛来挂过水，针扎的是这只手，大概还没缓过来。”
“那你好好躺着，毛巾我去洗。”顾顺站起身，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回过头问，“三明治怎么样？”
“啊？”李懂一愣，想了想才说，“花生酱放得太多了。”
“嗯。”顾顺点点头，“你脑震荡没好之前就不要出去了，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。”
“厨房里番茄酱吃完了。”李懂非常自然的回答。
“明天去买。”
台灯被关上，客卧沉入黑暗。李懂听见顾顺轻手轻脚的开门和关门声，还有他在走廊上走动的声音。
李懂眉心拧起，无声的叹了口气。
月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落进来，给客卧里的家具打下深深的阴影。
走廊里的脚步声很快就停止了，接着传来顾顺打开主卧房门的声音。
李懂在一片黯淡的月光里睁着眼睛，不知在想什么。手臂上隐隐残留着顾顺掌心的温度，他无意识的搓搓手臂，听着房间里钟表走动的声音。
秒针走到第397下的时候李懂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耳机扣在左耳上，他拨动耳机上的开关，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响起。
是顾顺在主卧里走动。他走了八步，然后是抽屉被拉开的声音。这之后窃听器里安静了一段时间，接着又是一阵抽屉被推拉的声音。
顾顺又走了八步，李懂听到床铺下陷的声音，接着是台灯开关的声响。顾顺睡了。
李懂把耳机取下来，塞进枕头里。
第二天一早，李懂醒来。床头柜上依然是两份三明治，一杯水和两片药，水还是温的。
李懂打开客卧的房门，小楼里很安静，顾顺已经走了。
他磨磨蹭蹭的洗漱完，那杯水凉了，三明治里还是花生酱，不过放得比昨天少很多。
李懂撑着拐杖走到主卧门口，拿出手套带上，打开房门。
时间很够，他一个一个抽屉翻过去。
床头柜的抽屉是空的，在距离床边或是门口八步远的地方是正对着床尾的书桌。
李懂拉开书桌左侧的四个抽屉，前三个依然是空的，只最下面一个抽屉里放着一把Mark III。
是顾顺之前用的那把，后来又拿给他用。
前天晚上太混乱，李懂以为枪落在了酒馆，没想到是顾顺把它收了起来。
他想起顾顺说过这把枪上装了个微型录音机，就直接上手把枪拆开了。
零件落满抽屉，却不见录音机的影子。这把枪李懂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描绘出每个零件的形状，可是既没有多余的零件，也没有被改装成录音机的部分。看来是顾顺把录音机拿走了。
李懂皱眉，把枪又装好，放在原本的位置上，关上抽屉。
他撑着拐杖准备离开，却在路过主卧的洗手间时停下了脚步。
门边的脏衣篓引起他的注意。
李懂推开门，篓子里衣服还在，应该是他昨天穿的那一身。李懂翻捡了一下，衣服的味道很干净，只有一点汗和尘土的味道。
那顾顺昨晚的血腥味是哪里来的？他去了哪里，需要换一身衣服？
李懂把顾顺的关系网再次梳理一遍，想起陆琛白天说过的话，隐隐有了猜测。
感谢陆琛。
顾顺傍晚回来的时候拎了个塑料袋，里面装着几瓶番茄酱还有两听萨克斯用的保养油。
可惜他棱角太凌厉，后腰里还别着把伯莱塔，拎着袋子看起来有种诡异的违和感。
李懂看着保养油：“怎么买了这个？”
“你那萨克斯的零件该上油了。”顾顺翘起腿坐在沙发上，点了根烟，深吸一口，“昨天太忙，没时间去买。”
李懂哦了一声，在一边沙发上坐下，给萨克斯上油。
余晖温暖，颜色漂亮。
茶几上有热茶，是李懂刚刚泡的，顾顺给自己也倒了一杯，气氛很轻松。
李懂上完油，合上盖子，随口问道：“石头和莉姐进展怎么样？”
“才歇两天就坐不住了？”顾顺笑起来，“好好养伤吧，有新情况我会告诉你的。”
“陆琛说他们查到十字会那里也藏了一小批黄饼。”
“是的。不过那批黄饼已经被运走了。”顾顺晃晃茶杯，“不要太心急，你查到的线索会一一起作用。但现在，你需要的是休息。”
“外面还是很乱吗？”李懂问。
“两败俱伤，不过托你的福，十字会更惨一些。估计蝮蛇之后要光鲜一段时间了。”
“William和蝮蛇想要的是全部的黄饼，他们之所以让十字会保留一些，是吸引他们参与黄饼抢夺的筹码。但是最后，他们还是会想方设法夺回这些黄饼。十字会注定活不长，所以并不是托我的福。”他语气很淡。
“牙尖嘴利。”顾顺哼笑，“还有什么要问的？”
“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？”
“看我心情啊。”顾顺眯起眼睛，隔着烟雾看向李懂。
李懂问他：“那你喜欢看月亮吗？”
顾顺大笑：“你要对我表白吗？”他说，“我好歹看过几本书。’今晚的月色真美啊’。”
天光黯下来，客厅里没有开灯，一点火星浮在顾顺眼睛里。
男人把烟掐灭，凑到李懂跟前：“我不会随便和什么人一起看月亮，但是你的话，可以考虑一下。”
“戈壁滩上的月亮不能随便看，会死人的。”
“已经死了。”顾顺耸耸肩，“Moon是十字会藏黄饼的地方，不是蝮蛇的。Ricardo这个精明的老贼，差点被他摆了一道。”
“别这么看我。”顾顺笑起来，“不告诉你是因为告诉了也没什么用。”
“你是怎么知道的，队长他们呢？”
“队长他们昨天下午才知道。至于我么。”顾顺轻佻的拍拍李懂的脸，“还得多亏你前天晚上受伤，在酒馆耽搁了不少时间。我开车出来的时候看到南边火光冲天，回去的时候想起来十字会在那边有家很大的酒馆，就叫Moon。”
“所以Moon其实是Ricardo暗示手下，他们和十字会的游戏要结束了。”李懂把顾顺的手拂下去，“现在所有的黄饼都在蝮蛇那里。”
“聪明。”顾顺吹了声口哨，“但我当时只是怀疑，昨天白天去镇南确认之后才把情报正式传回去。哪里知道恰巧和陆琛错开了。”他满脸无辜。
“不是恰巧，是故意。陆琛是被你找借口叫来看着我的。你知道Moon的事瞒不了我多久，索性就借陆琛的口让我知道，我现在这个样子，即使知道了也没什么办法，就算想出门也肯定会被陆琛拦下来。”
“然后我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到你隐瞒我的事情上。”李懂面色平静，“十字会藏有一小批黄饼的情报是我发现的，你担心我仔细想下去会怀疑Moon的实际指向。所以干脆让我来怀疑你，从而分散我的注意。你很信任我的能力。”他看向顾顺，“也很了解我。”
“我说过你是个优秀的搭档，情报分析自然不在话下。而我恰巧也了解过一点关于你的事。”顾顺颇有闲心的给李懂倒了杯茶，“不急，慢慢说。”
“你知道我一旦想出这种可能就会立刻告诉陆琛。陆琛则会报告给队长。你晚了半天告诉他们这件事，因为你知道队长他们一旦了解情况，会立刻要你带人顺着十字会的线去查蝮蛇。可你不想那么急，你有别的事要做。多出来的那半天你去见了Ricardo。”
李懂直视顾顺的眼睛，“为什么，你摆了我们所有人一道。我们狙击和情报组在这种任务里是整个队伍的眼睛。可你让他们当了半天的瞎子。”
天完全黑了，月光又落进李懂的瞳孔里。
客厅一瞬间安静，只有两人节奏相仿的呼吸声起伏。
“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是Ricardo？”顾顺没有反驳，借着那光，去看李懂眼睛里泛起波澜的那片湖。
“你没有受伤，可身上有血腥味，特别是手。虽然很淡，但是昨天你给我擦澡的时候我还是闻到了。”李懂顿了顿，”你不止了见了Ricardo，你还做了点别的。”
“Ricardo中了三枪。你昨天去看他的时候必然是他出了手术室，就算会染上血的味道，也不会在你洗过澡之后还能闻到。”
李懂笑了一下：“镇子上没人敢无缘无故惹你。蝮蛇和十字会这次打得这么激烈也知道绕过你的小楼。就算你杀了人或者伤了人，血腥味也不会那么浓。就现在这种情况，只有Ricardo。”
“你真想知道？”顾顺挑眉。
“不管我想不想，你都必须要说。”李懂声音平稳无波，一柄小刀抵上顾顺脖颈，他们两个因着顾顺刚刚拍他脸的动作，坐得很近。凭李懂的身手，悄无声息地把刀抵上去简直轻而易举。
“你既然说了解我。那你也该知道这种时候枪是快不过我的刀的。”
“削水果的小刀。”顾顺笑起来，刀刃贴着他颤动的喉咙，“我当然知道是你的刀快。不过你不用这么紧张，没什么不好说的。”
“你也知道Ricardo是个老贼了。什么中了三枪身受重伤都是放出来哄十字会的。法国佬嘛，很容易就为胜利欢呼的。Ricardo做戏喜欢做全套，所以他找了两个黑市的医生意思一下，本人也住进了病房。我去探病的时候一看，觉得Ricardo这么做不太好，很不诚实。就干脆让他真的半死不活啦。”
顾顺笑容痞坏，却透着一股森森的寒意：“后来Ricardo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，就和我说他也不知道蝮蛇的黄饼具体藏在哪里，只知道具体位置确实和十字会的Moon是对应的，但那个位置只有他们的先生，也就是蝮蛇的头目知道。”
“队长他们知道了吗？”
“Ricardo先生毕竟半死不活，所以思路也不是很清楚。我整理情报花了不少时间，这不是刚交给队长他们，就回来告诉你了吗？”
李懂紧抿嘴角，他想到今天镇子上虽然时不时有枪响，但还算平静，如果Ricardo死了的话不会只有这点动静。
“所以那血腥味是Ricardo的，他还活着？”
“对我们来说，十字会和蝮蛇正式对上的时机还差一点，所以他会活到明天早上。”顾顺低头看着李懂，“我觉得你睫毛也挺好看的。”
李懂抬头，眼神凶戾。
“别担心，他已经疯了，我顺手拔了他舌头，流了不少血。所以换了衣服洗了澡还是被你这个狗鼻子闻出来了。”他语气亲昵。
“你用了刑。”
“当然，蛟龙里有这门课。学过的知识都需要实践。”
“最后一个问题。”李懂放下小刀，“你为什么要选在昨天？”
“因为要来不及了。”顾顺注视他，“十字会损失惨重接近崩溃，他们现在在疯狂反扑。和蝮蛇沾边的人他们都不会放过。蝮蛇内部也在肃清，你曾经做过他们的赏金杀手，这种关系是最不被信任的，两边都会追杀你。”
“但幸好你足够谨慎，只和Ricardo有过联系，所以我处理起来也轻松很多。”他抬起李懂的下巴，粗糙的指腹在他颈侧摩挲，“Ricardo死了，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做过什么。你以后只会有顾顺的搭档这一重身份。我希望你珍惜它。”
男人笑起来，露出两颗虎牙：“我很高兴你因为怀疑我而转移了大部分注意力，这说明你已经认可了我作为你的搭档。”
李懂从他手指间挣开，靠回沙发上。
顾顺站起来，单膝跪下，拉起他的手行了个吻手礼：“我最优秀的搭档，相信你会原谅我这次的擅自行动，同时也会帮我隐瞒。”
月光很亮，李懂看清了顾顺眼里狡黠的神色。男人的嘴唇轻轻点过他大拇指的指背，李懂觉察到些微柔软的触感，一点呼吸扑上来，稍触即分。
“需要夜宵吗，带花生酱的。”顾顺站起来，也不等李懂回答，径自向厨房走去。
“顾顺。”李懂叫住他，那柄小刀被李懂夹在指尖把玩，刀光翻飞如蝴蝶，“刑讯最忌鲜血淋漓的场面。你在蛟龙的时候刑讯课肯定没有及格。”
语气冷淡。
“我知道你是那一期里的学霸。可我和罗星都是急性子，对这种课程，有时候不及格是难免的。”他走到玄关边打开了客厅的吊灯，光立刻亮起来，他嘴角那一点笑意味深长，“我有注意不让血弄脏衣服，请偶尔对您的搭档宽容一些。”
“……四勺花生酱。”
顾顺打个响指：“了解。”
——TBC——
李懂的狗鼻子来自第一章。
顾顺：你以后只会有顾顺的搭档这一重身份。我希望你珍惜它。
——对应11章的李懂：顾顺，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，蝮蛇雇佣的赏金杀手。所以顾大狙击手，不好意思啦。
所以懂啊，出来混都是要还的。
帅气是他们的，OOC是我的。
第十九章：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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